六月雪

弥勒

元朝。

公元1244年。六月。
" e% t2 t+ b1 v
9 }4 e8 r! J$ c5 Y/ t$ S一个叫窦娥的女人被判了死刑。
* X! w- E. t* ?+ x/ h; F! M' P2 [
4 s/ n$ c9 l4 }2 {; X9 x那个时候的死刑和我们现在是不一样的。现在我们一般人是没法欣赏死刑的。
+ l& }' o: u/ t3 O2 s2 @1 W$ U; F元朝的时候不，那时侯没有电视，所以象“心连心艺术团”下乡演出一样，
隔三差五官老爷就判个死刑来丰富老百姓的业余生活，让乡亲们看看热闹。
这就决定了那个时候的死刑是十分具有观赏性的。

所以，当这个叫窦娥的十七岁的女人被判了死刑以后，有很多人，多数是没结
婚的男人开始掐着手指头倒记时了。并且早早准备了小板凳小马扎，想到时候
6 x9 Y3 N$ K6 s, x$ y占个前三排的好位子。当然，贵宾席肯定是留给领导了，包厢也被领导的夫人
4 [" r- m; D% h4 \3 B2 f和情人预定了。
4 Q* N% k9 B  W
3 R& _; B; A8 i4 m* x7 E4 Z  m# B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，那时侯没有一个人替窦娥想想。大家觉得一个被判了死
$ s! T0 X6 J4 M" K9 I! Z' ?' I刑的人是不会有什么想法了，一般都吓傻了。

" T) T- z) }' q, o. a  s但是窦娥不。
" J  E' a9 d- U+ h/ D7 g
) L+ n9 F9 H. E; v7 [这也是我很钦佩她的一点。
+ y! b: _$ A$ r; I
: `7 Y" ]* z5 z4 t( t: O她不但没有被吓傻，反而有点兴致勃勃的在思考（注意是思考，很严肃的）怎
么才能让自己的死刑具有轰动效应，不指望流传千古，也得成为三辈人流传的
话题。这很有点象现在的一些新闻工作者的思路，屁大的事情，也得给炒的热
$ \2 w9 e2 W! [/ Z3 J热闹闹，向领导说的“出精品”的工作目标看齐。
8 l7 O/ i* t: @* P
5 [7 {* A" _# Z7 _9 b% g回来说这个不安分的小丫头吧。

* ~& v! h8 D. Z& @她真的把这事当成事了。现在她正乖乖的坐在死牢的旮旯里，咋摸着自己被判
$ H2 z  T4 z% E  P" _6 K3 c  f* a死刑的事情。
6 \! X' b/ w" v9 _0 X1 S6 X7 @
; c: F: [( Q7 G% V0 B0 Y1 ?9 W她其实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，一个老头死了和她有什么关系呢？

" H/ d- D6 l  P# C那天她正想着晚饭要不要炒个鱼香肉丝解解馋，衙役大哥乐呵呵的就进了门。
0 B' G/ ?, p% U, k
. J' X$ p; C7 Z当时我就觉的不对了！窦娥想。他干吗用那么色迷迷的眼光看我啊？

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。女人的直觉就是很准的。尤其是对男人的目光扫描。
你那么一看，她这儿就全明戏了。

( j7 K8 F) m, i0 X' d“大哥你吃了吗？”窦娥问。
- b# |, s/ q, k9 C“没呢，呵呵。”
听这笑声，就知道没安好心！窦娥袅娜的转过身子。迅速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
' z5 G! |7 X" C6 y围裙上有没有溅上炒菜的油点。
“跟我走一趟吧。”衙役说。
1 ?( ~9 u  R% f4 y
我只能这么写，因为古往今来的警方人员把这句话视为经典，代代相传。不
" n! B4 ~9 A5 x( z& ^信，等你犯了事警察找上门来你就知道这句话的巨大杀伤力了，这几个字可以
; x% b: @; U' p1 T在瞬间打碎你所有的自信。即使你是冤枉的，根本没犯什么事。

“跟我走一趟吧。”衙役意犹未尽的又说了一遍。

& C! x) \4 `( Z' o5 q1 F# ~“请等我换一双鞋！”
. H* k0 s" T' M8 d" h! m
) N5 ]/ L5 x1 r$ R# I; e窦娥去换了鞋，顺便重新梳了头发，把发乌的银簪换成了玉的，脱了刚才的衣
服，换了一身套装，就是正式的社交场合穿的那种，然后开始做热水，洗脸，
化妆……

% @4 k  O  h4 K2 E% Z, M如果你有了老婆或者女朋友，我想我不用再写外面那个衙役的心理活动了。
. x  b* A: I; \2 ~& ~3 C你一定能够理解他的。

% H/ Y  m5 G" }; K, w9 |* g终于在天黑之前，他们来到了官衙。
) l; E; B" A! i1 [( S2 {4 Z; M
那个官老爷有个奇怪的名字，可能是来自粤语。我的电脑里打不出这个字，只
7 \; I) r; T+ X好称呼他官老爷了，这绝对不是因为我对领导的阿谀。我声明。
) ^4 ^/ w- p9 [3 C: W; S! c0 Z
6 u0 a) F/ v" v/ z0 {. \0 ^$ z% `官老爷的老婆已经做好了炸酱面，并发出了短信息。所以官老爷不得不提高办案效率。

, j" N4 r8 ^4 x* L- |7 D$ p第一个问题：“窦娥，你愿意被人家说不孝敬婆婆，不尊老爱幼吗？”

“不愿意！”窦娥声音洪亮的回答。
+ @7 J; {9 k, `/ w6 ^$ V
加十分。
5 P+ y7 `& ~" h/ J  j
第二个问题：“窦娥，你愿意挨打吗？”

“……”窦娥的小心眼转了转，关于挨打这件事情嘛，想想也很刺激的，可以
/ m5 T1 C4 L8 P6 X, b; W当众大声的哭叫，引来人们，尤其是男人爱怜的目光……

! t; ]* T% S. v- p这里我再打断一下，我们的窦娥有姣好的容貌和身材，要不然三岁就能被蔡婆
看中？窦娥还很有一些表演的天赋，如果那时侯设立个中央戏剧学院，她一定
能成为几朵金花之一。本来蔡婆就想照这个方向培养她的，然后自己做她的经
纪人，没想到……
5 [' ?: d% R7 y
3 j+ Q$ m. d0 L  V  s& C4 d9 y  U# n“快说！”

' O# [& H1 I" m: a& \7 y6 Z/ @) y官老爷的断喝不但打断了我的话，也打断了窦娥沉浸在受虐幻想中的美妙觉，
她按照一般常人的道德规范脱口而回答：“不愿意！”当然，她马上就后悔
1 d/ x$ W* A; K# [8 z+ z) m了。

- n# L% g2 j9 u2 m9 a/ @- _老话说：“后悔也晚了。”
9 w& k- A9 D2 c: i' s0 h& t9 A2 {
又加了十分。

第三个问题就不由她不答应了。签单以后，她被安排到官衙招待所的五星级单
间。

, P2 m+ G1 A+ X) S5 B* T/ B# Q那个地方还有一个老百姓瞎叫出来的名字：死牢。
* D4 N8 Y5 r. K
这里我刚才可能没有交代清楚，也是官老爷太着急的缘故。
; m6 _, F5 h7 X0 i6 `* l" X$ T
事情其实是这个样子的：

张驴儿父子救了窦娥的婆婆一命，想要按惯例让婆媳俩以身相许。这样的例子
举不胜举，也难怪。没想到，人家不答应。结果张驴儿想给蔡婆下点药，估计摆脱了经纪人的小窦娥会乖乖就范。偏那么倒霉，下了药的羊肚汤被老爸喝了。只好诬告蔡婆了，那个时候把老爸杀了可是天大的罪过。不过中国自古就
8 ^$ u7 W. i! f/ I; s. g有尊老的优良传统，所以，生死关头，窦娥需要被推出来。大凡榜样有时候都
' H6 X) ?  g: e; W5 H. ?, W. m是这样被生生推出来的。
, Q5 w! f/ D% x) [' j( ^
5 y' L9 o4 Q: H  j' E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因素，你我都明白，那个叫关汉卿的人也知道，只有斩杀一个漂亮的妙龄女人才有卖点，才有票房，杀一个老太婆，哪个出版社电视台愿意买这样的不卖座的版权？
% q6 t6 u0 l# Q" W" R* z2 w
现在你知道为什么要杀窦娥给蔡婆抵罪了？

OK，现在大家都比较满意了，我们继续来看下面的故事。
" _1 ?4 e! p8 w$ G
住进死牢的窦娥衣来伸手，饭来张口，她换上了政府特意为她准备的演出服，
一身红色的礼服，然后被告知，演出几天以后开始，是现场直播，要好好准备。
4 {: Y. ^2 M) y' R& [7 m4 n
8 O0 n0 t+ ?) k7 Y' X. {! H现场直播和录播是不一样的。一般只有非常重大的节日或活动才安排直播。
1 T( ~$ X3 L, B% C; K( a) |& V$ d直播要动员方方面面的人员，音响灯光转播车，动静大了。所以窦娥深知自己
, T$ m' p* ]! R# e4 G7 x肩上的担子很重。而能参加直播并担任女主角的都是业务上非常拔尖或者和领
导关系不一般的，窦娥一没托关系，二没送礼行贿，能轮到这么露脸的机会，
, H# }. ^8 K* b( l实在是感动极了。
+ F2 K& Y# T) A7 J: _) v
所以，这小姑娘现在努力的想，怎么把这一生中唯一的一场大戏演好……
, U8 `& U; G5 U. \  |. J
姑且让她慢慢的想，我们来看看现场吧。

6 E% g, r1 ~. h* ]* [舞台美术师正在紧张的布景。他们和灯光师在商量，背光面光侧逆光，用不用
: o& o7 M; Y; l5 `$ s3 ^  C0 y5 g6 w再来个追光？

音响师也在头疼，一般斩杀一个漂亮女人的时候观众特别多，得准备多少喇叭
; u  W! I/ H1 L& w6 y2 l4 I  Q9 ?才能保证那“喀嚓”一刀的声音让最后一排的观众也能听清楚。
/ g( {3 E# K6 t; t2 z
  {+ y/ C* g" [+ F  E还有剧务，东跑西颠的，让人烦，什么时候了盒饭还没给大家准备好！
& w- ^0 i2 B1 X5 |3 i( v5 h
% L6 O2 B6 @% l4 j: u: E  K& m' [只有衙门的师爷兼本次活动组委会秘书长在暗暗的计算着，预算、支出、票房、收入、分成……

: `3 p8 R. C0 r3 W- F所有的人都在忙着。

………………

这个过程很没什么意思，让我来个提速吧。

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。

化妆师在给窦娥画妆。
# [* o% {, G5 o( A: I4 l
- f- ^/ e- l- Y/ J“画重点，要晚会妆！”窦娥一点不含糊，要知道，化妆是可以给演员信心的。当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的时候，她往往会有出人意料的发挥。
% L9 Q1 [: M* P4 d6 N
当化妆师出了一头大汗，用香纸巾擦汗的时候，窦娥又在叫了：“发型！这个
发型会在刀砍下来的时候影响我的面部表情的！”

化妆师只好伸出他的纤纤玉手重新用发胶给窦娥做头发，那时候的发胶是用刨
花水制作的。
% Z, f" h0 V! |
你注意我用的第三人称代词了吗？是“他”。没错，只不过你如果看到他，会
3 ~7 ~: v; g! H5 c* Z4 l以为我说错了。呵呵，没办法，这种事情也是自古就有了。
0 ^) s6 r; T1 _4 y2 e. T9 W
8 [: g& M+ x6 S头发终于弄好了。化妆师用去了一包香纸巾，窦娥还是不满意！
  n1 n) \! m# J0 K2 z& r
  @6 V# p5 i; w# f“真是的，你还要怎么样啊？”化妆师白了她一眼。“真以为你是个大腕？”
2 ^. x+ h. A6 B- H9 q: L7 Q, N
6 W( `- c  g" B- y“啊——！”窦娥大叫一声，着实吓了周围所有人一跳。
“我明白了，我还需要一根绳子！”窦娥说。
“干吗？”边上一个场记问，“你是被砍头，不是上吊！”
“真TMD笨！”窦娥死到临头，也顾不上矜持了。
“绳化妆懂不懂啊？女人，女死囚，被麻绳捆上才好看！才性感！”

: t& S8 G4 t0 l/ l' F一席话举座皆惊！

听君一席话，胜读TMD多少年书啊！许多人情不自禁的学习起窦娥的语言习惯。

* f2 u8 T) e( _* A6 A4 m1 c在堆了一地的麻绳当中，窦娥挑挑拣拣……

( r$ ^! G+ }* S7 ~" h% p* j6 [3 Z. x这个过程我想我也可以省略不写。如果你有了老婆或者女朋友，她们在减价商
品的小摊上的样子和元朝的一个女死囚如出一辙。
8 |) J  P7 O- ~; f9 c# k  K
2 u! \, R1 u4 O好了，终于，挑了一根长短粗细质地颜色光泽都无懈可击的麻绳。
接下来的问题，捆绑的方法？

: r8 o/ n7 P! ?; e经过在场人员三轮的不记名投票，也参考了窦娥本人的意见后，决定选用具有
中华民族特色的五花大绑式。因为毕竟，民族的才是世界的。而五花大绑，不
7 Z& z( O) s  Q( Z( Q/ u0 N但气势磅礴，而且视觉效果比较好。

! I3 {$ g$ u0 E0 {* a用现在的话说，比较上镜。
7 O9 L9 m- ~5 k
后台这边搞定。
" ~; W2 u( [6 r" i2 |6 h1 b5 z
. T' C2 ~1 h$ }. f8 G0 z/ j/ S看看前边。

高高的舞台，对不起，是死刑执行台上，白色的帷幕随风发出“扑扑”的声
8 ^+ u! T; N2 |- S" S1 t9 X+ j音，
1 A" ?  v6 l* z" {/ w# W暗合着某种鼓点。灯光布置的非常完美，加了柔光的效果。男一号，刽子手正
在上场门那酝酿感情。只等领导来齐了，就座了，一切就可以开始了。

观众们在保安的指挥下渐渐安静下来了。
只有几个家伙还在嘀咕：“哥们，你花多少钱买的票？”
5 t3 s7 j* ^. e0 m  h2 F“我来晚了，赌车，只好买的黄牛票，给了那家伙半斤糖炒栗子。”
# r' j3 D! D' X, w5 ?: s. D“我比你好不了多少，花了二两二锅头，外带送了一个酒杯。”
后面有人捅了他们一下。
2 r9 O6 Z3 q6 M% n7 V* m) h( G$ ?8 ]“劳驾，几点了？”

6 ~9 h! W2 f5 V( I舞台监督跑过来：“快快，领导齐了，窦娥，准备上场！”

3 @( l+ D- _& q6 E, b窦娥闭上眼，深呼吸。
) X- B* f: k4 A# T这是调整紧张情绪的良方，你也可以试试。
. Q* p% `" E+ V; x  C; ~' y0 K. w
9 }! d! C5 X: J- N- ?' T“来~~~~~~~~~~~了~~~~~~~~~~~~~~~”
好漂亮的嗓子！
碰头彩响起来，窦娥心花怒放的踩着台步飘然上场。
1 G2 X! E0 d" H0 Y8 I4 \
所有人的眼光集中在女一号的身上。
5 a0 V! k" w- ~. k; ~1 t# L+ g3 m2 @漂亮，真漂亮，瞧人家那身材，那媚眼！

+ M0 r) C1 g* Y2 C8 v% Z好多男人用不满意的眼神看看身边的黄脸婆。
4 a. W( w/ _% _, k4 Y
, T1 j3 t! m/ I+ A6 Y- m$ C3 ?$ `他们的老婆只好低下头去。心里暗骂，男人没一个好东西！

$ U, ~" R8 D& c) U等她们再抬起头的时候，发现了一个秘密，那就是麻绳！

5 o, F7 }  h; P0 }这窦娥也没什么太出众的地方，只不过用麻绳那么一捆，才……
赶紧把手绢递给她们的老公，真没出息，流口水呢！

在这里我敢担保，在场的90%的男人都在琢磨，一会散了场去买根麻绳回家捆
老婆！另外的10%的男人在想，一会散了场赶紧去小商品市场批发麻绳，一定
能赚一把！

如果你在场，你是哪部分的？
+ j9 c1 c3 i; E+ ~  G
演出到了高潮。
" d( G) o, h9 x- X; j, C; V
1 g% a. _+ H( J8 j窦娥已经盈盈跪倒在行刑台上。

台下观众非常配合的安静下来。

$ L" _" M0 r5 {  U4 n- |包厢里的太太小姐也停止了吃爆米花和嗑瓜子。

: V1 P) c: R6 H男一号非常珍视他唯一的台词，说的气宇轩昂：“犯妇窦娥，鬼门关前，还有
8 ~0 e9 p! f* [% `) D什么话~啊~啊~安~安~要说的吗？”
' u! p5 U% B4 U/ ]
  h. O( I! j2 O窦娥凄凄楚楚的抬起头，含情脉脉的望着刽子手：“小女子，冤枉~昂~昂~啊！”
' U0 E9 s7 S" D5 L) _& A
刽子手腿都软了！这还怎么砍啊，不如让编剧给写点爱情戏？
. A4 e$ P# E+ i7 Q' t
窦娥这时候显示了职业演员的敬业精神。

她发现在对手眼中得不到应有的反应和交流，干脆转头面向观众。流利的按导演的要求说出了自己的台词。

* f% k6 f8 ~2 I8 K“冤枉啊！冤枉啊！
我的冤枉天知道，我的冤枉地明白，
/ G: O* p  b1 w/ {3 k我这一去阴曹地府再也不回来！
做人难，做女人更难！
伤心委屈自己强下咽！
顷刻间我头落地，我不甘！
& U* Z3 U2 w5 T2 e我要天地知我心！
7 A8 L9 j( |9 c! N+ h我死后，鲜血要溅上三丈白练！
. k0 b- u) Q3 W我死后，六月飞雪要飘满天！
! H5 u- v" E. Y4 L( ^4 H0 y我死后，滴雨不降要旱三年！
让全世界知道我窦娥冤！”

. p9 M- g( B5 y% t) r( \整段词一气呵成，博得雷鸣般的掌声。

差不多了，说的太多节奏就太拖沓了。

导演，就是官老爷喊了一声：“开始！”
* B2 v, S( {: \7 P5 j
2 \, b- ~9 r( Z3 d8 U刽子手突然明白了自己的角色，他高高举起屠刀！

容我再罗嗦一下。其实是不应该高高举起的，而应该是把刀顺小臂拿好，对准
3 Z4 Z7 W" u/ B: ~犯人的颈椎第2第3骨节的缝隙，快速的一抹。对，用抹这个词比较准确。不过，大家看到这里一定都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，那就是，效果！观赏效果！为
了满足广大人民群众的要求，刽子手高高举起了屠刀。

% d$ K, E' j- z# M) D) |这样才有气势，才壮观嘛。
人们，不管是领导还是群众都这么认为。

窦娥及时的把一个微笑挂在脸上。
& `0 x# l5 M2 @0 f+ T) x/ }: {5 R有句话是笑对人生，对窦娥的启发很大。
' R/ S( |! X: H1 Q- a她决定要笑到最后，之所以选择微笑，是因为微笑不张狂且含蓄，还带着点诱
人的暧昧滋味。
4 Z  b: g; n( T0 I/ C! v6 ]
5 \3 N. q) L' e+ U不得不承认，窦娥这小丫头片子着实是动了脑筋的，她真的具备演技派演员的
素质。

& Z# F  [( D, u/ d" i  w; r一片静寂中，刀，印着月色的寒光呼啸而下。

窦娥忽然很想说一句什么，再表现一下，想再一次听到观众的掌声……

0 w3 G4 A- A* G0 C: w可是脖子一凉，又一热，她最后留在心里的想法是：TMD，演刽子手的家伙手怎么这么快！
" P* D+ b* Q% i- C6 X' C# N
4 n5 ]. }  G$ y% R+ \( P4 L幸好她没有说出来，要不然，这句粗口恐怕要破坏她的形象，还会引起一次居民道德行为规范标准的讨论……
! L: H) j7 P' `
按照设想，窦娥的头划了优美的弧线落在红地毯上。

之所以用红地毯是为了配合窦娥的台词，虽然道具部门已经设置了机关让窦娥的血溅上白练，但是那时侯的人已经有了一些物理学的知识，知道难免会有几滴血落地，用红地毯就是为了防止观众看出来，起哄，不买帐。

9 `* y5 c) O/ v% f- f5 z: ]同时大雪纷纷落下，不用说了，这也是道具部门的功劳。他们拆了三床羽绒被。有一床还是黑心棉，没敢吱声，怕被师爷骂死。
) V) t( `( g/ @( K' `: T! L; G
至于大旱三年嘛，说说而已，三天以后估计大家就都记不得窦娥的台词，这年头，谁那么较真啊？
" _" t3 Q$ J: u+ ^$ W4 S
' u6 m" ~; k3 G. P因为效果做的非常好，观众爆发了热烈的掌声，还纷纷起立致意。
" _3 A+ C3 p6 R4 j. [- X1 a
观礼的领导也频频点头。
5 R% @% }% h  m' b, s8 H
他们纷纷表示，这是近两年来看到的最好的死刑，下去以后打个报告上来，推广一下经验。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来个巡回演讲嘛，题目就是“关于死刑改革的一些经验之谈”。
* Z+ }- p) m. e& k6 s9 _7 s. {& [
刽子手在观众的掌声中谢幕下场。

7 q, p- H9 ?* @1 y2 N" i只有失去了脑袋的窦娥有点郁闷。

4 q% p- h( D9 O8 }被麻绳紧缚的身躯歪倒在台上，摆了一个优美的芭蕾舞《天鹅之死》里的造型。
这也是窦娥精心设计的。
4 o6 D( ^# H/ h! v, a. @" Y# R
现在，窦娥水汪汪的大眼睛在孤零零的脑袋上望着自己美丽的身躯发愁，怎么没人搭理我了？

还是那个具备了女性的细心特点的化妆师，注意到了窦娥。

' V/ `, y; {* k5 L他轻轻在窦娥身后喊了一声：“卡……”
: v; f/ Z' }) N" p/ Y8 _9 e
窦娥终于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。

这时候，官老爷、师爷、刽子手、以及灯光、美术、音响、服装、道具一干人等正在接受领导的接见和握手，一会儿有一饭局。
% u1 b6 E; u( F7 H
观众们也早已打着哈欠，夹着板凳，拉着老婆回家去了。都是工薪阶层，明天还要上班呢，有什么想法，明天凑一块再聊。

) R+ c. v% `. R: M( j曲终人散。
; q0 g( p" R% q4 Z% H0 H  T3 ?6 m
死刑完成。
  H1 {/ v7 \  \- O/ ?$ m  g
+ y: \/ w: A6 j- J! j7 O1 w剩下的就是收拾场地了。
+ C, f* V! v+ o7 c5 W
至于那些关于窦娥后来变成鬼找到她做大官的爹报仇雪冤的事，都是我们前面
0 j- b( p& Q2 M2 {  p  X提到的那个叫关汉卿的人瞎编的，我有理由相信，他是为了多骗些稿费。
1 s: c0 [) L9 F( J
最后，我要告诉大家的是，那个扮演窦娥的女孩子原名叫瑞云。
+ \0 ?& n2 u- ^; f
这场堪称经典的死刑在今后的几百年里成为了里程碑，一直没人能够超越。

直到今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