船伢子收尸

弥勒

船伢子收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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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 ~5 ]; n% K* |4 J/ O（一）

    船伢子从小没有了娘，打记事起就跟着他大在船上，到现在已经十几年了。

小清河是一条不大的小河，正好把冯镇同省城隔开，冯家渡就成了连接冯镇
和省城的唯一通路。

. K3 @8 K3 O4 y9 D* C5 X9 B6 V冯镇在省城周边不算是大镇，又是唯一在河西的，所以冯家渡上的客人并不
& k/ I9 e4 s9 L4 V& o. {- [* I多，船伢子他家几辈子就在这里摆渡，也是这渡口唯一的船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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) i0 P3 K1 S7 l0 ?- p, x5 b船伢子的家也在冯镇，同过渡的客人都是乡亲，从小便识得，所以摆渡不仅
仅是他们全家讨生计的手段，也是同客人们谈天解闷的好机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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乡下人的嘴大多是荤的，连女人也都会放肆地说让几句同两腿间有关的笑话，
% }: Y7 G& A3 Y2 W) y船伢子从小便听，听着便笑，时间长了，便也跟着说.

) [4 z, @1 @; r有时候大人们听了，不由大笑起来：「这伢子自己的毛还没长齐，就叨咕女
人长毛的地方，回去告诉你大，早些给你讨个老婆。」

「女人家长毛的地方不就是脑壳么？有什么不能说？」船伢子理直气壮地反
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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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人们便更加放肆地笑起来，船伢子也跟着笑。

其实他只是听着人家大人怎么说便怎么说，到底人家说的是什么他全然不懂，
等人家都走了，他还在想：「女人的脑壳难道说不得么？」

等他渐渐长大了，自己的下面长出了黑毛，这才多少感到那些荤话中所包含
; q+ W/ v; _" ^* b% e4 e: s% G的内容有许多不妥，不过，那也只是感觉，他还是什么都不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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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前几年起，每当没有客人过渡的时候，船伢子便躺在船板上，一边晒太阳，
9 }$ t6 c: `0 x! ~- |8 E$ a一边想着心事。

许多乡亲都在同他大议论给他娶亲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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+ y+ Z3 W0 q6 `船伢子不懂男女之间的事，但却知道，每当他看见女人的时候，心里便泛起
一丝怪怪的念头，就想同她亲近，躺在船板上，一想到女人，下面便不由自主地
变硬，变粗，变大。

不过，别人要他大提亲的女伢子，船伢子却都不喜欢，所以当他大问起他的
/ v" f0 t' W6 d* d时候，他便摇头说自己还小呢，不忙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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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伢子，你莫要糊涂勒。咱们是穷人，在这里摆渡的，人家七小姐家里是财
( u1 J) R+ h- O7 b3 ?8 ]: ?主，我们高攀不上呢！」每当这个时候，他大便教训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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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 K% U9 |, @" J% g6 N他大嘴里说的七小姐是冯镇上冯三公的女儿。

冯三公不仅是冯镇首富，在省里的富户中也算是叫得响的，冯镇周围的土地
" c) e* Q4 g# w  c8 ?6 N5 m; N和山场大多是他家的，在周围的镇上他还有多处田家，省城也有七、八处房产.

冯三公还是镇上冯姓人家的族长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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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 w8 U  h' F" y% x, w冯姓是冯镇的大姓，镇里的富人也都是姓冯的，所以，冯三公便成了镇上说
3 \( ]5 n) ~4 Q. E# i; }8 z一不二的人物，只要他一跺脚，全镇都能听见动静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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冯三公是个老风流，大太太不算，直到五十多岁还娶了第四个姨太太，冯七
小姐便是最小的五姨太所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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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 f, ~% R8 E# v( q1 l七小姐从小便在省城的女子师范学院附小上学，后来又在附中上中学，过年
/ b! j8 a! |: K# c/ z过节的也都要从冯家渡过河，所以船伢子从小便认识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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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~4 E1 A1 `0 L" k$ l% O. w( d与一般乡下的村姑不同，七小姐身上穿的是又乾净又好看的学生衣裙，上船
后总是正襟危坐，一副大家闺秀的作派。

$ v! _3 y& q, O, Z# d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，只要一看见她上船，船伢子的嘴便像抹了鳔胶一样，
再张不开，连眼睛也不敢往她身上放。

可人一走，船伢子的心里便空落得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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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G; M% r  @0 I( S    再躺在船上晒太阳时，心里想的便都是七小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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+ H" ^7 Y( M  x, n9 t# P3 X" h! e第一次同七小姐搭话，是从她上中学开始的。

过去七小姐上学或回家都是冯家的长工接送，后来听坐船的人说，七小姐不
! s: s. ?- b! K5 f* T愿意再叫人接送，坚持要自己上学，为此还同冯三公顶撞起来，被三公打了一顿，
$ C- A9 e  m7 c- u5 E8 v9 w谁知七小姐是个倔脾气，乾脆来个了不吃不喝，最终冯三公没了办法，只好由她。

现在船伢子大了，可以单独操船了，所以每天都同他大轮换着摆渡。

/ `, f* K9 @4 A那一天正赶上是船伢子操船，七小姐独自来到渡口的时候，船上已经坐了两
8 B0 Z' @: ^4 T2 o1 f0 c, h个人，看见七小姐上了船，那两个人便借口说等人下了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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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小姐是冯三公的女儿，是个金贵的人，过渡的乡亲一看见她来，便总是藉
故下船，单只让她一个人坐，这样作已经许多年了，船伢子并不感到奇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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! `9 m0 G2 H$ y+ m8 A! o6 N4 n七小姐坐在船头附近，两手抱着自己的膝盖，脸上扬溢着第一次独立走出家
门的笑。

船伢子把船缆解了，跳上船去，一槁撑开，船便轻巧地向河心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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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「哎，你叫船伢子？」七小姐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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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嗯。」船伢子感到很意外。

    「我每次看见你搬船，都同客人有说有笑的，怎么不同我说话呢？」

「我……，你……，七，七小姐，我……」船伢子有些措手不及。

5 z7 G" W  A5 F* Y4 ~" f    「别叫我七小姐，咱俩个同年，我小名叫彩儿，你就叫我彩儿吧。」

- z, Y, G# K5 X5 ?& S2 D, V「这，不敢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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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t- Y, M- `! M- v( V; ^    「什么不敢？我最不喜欢人家叫我小姐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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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「那好吧，彩，彩儿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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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这就对了。除了我大我妈，你还是第一个愿意叫我彩儿的，我喜欢你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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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z' [: B$ L% ]! [' S彩儿十分高兴：「对了，你还没说呢，为什么你同别人都说话，单单不同我
. F5 w' q  F7 V6 p+ z+ G& Y说话呢？」

$ A0 n2 L  k3 w" d! q5 h    「你是冯三公的小姐，又是读书人，我嘴笨，不会说.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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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C6 m0 M/ r  Y    「又说小姐小姐的，我不喜欢了。」彩儿脸上现出不高兴的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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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q: D) }% o# U/ z4 n8 o    「啊不，彩儿。」

「哎，这样好！其实我知道，你不是因为嘴笨才不同我说话，你是因为我爹
" S- I2 Y5 d* w. c和我哥哥他们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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彩儿的脸上现出一丝惆怅之色：「我知道，我家富甲一方，我大和我哥哥他
们却为富不仁，欺压良善，镇子上的穷人都恨他们，我也不喜欢他们这样，可惜
2 w7 t3 W: f( ~" k我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生在哪一家，否则，我宁愿像你一样生在一个穷人的家里.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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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家有钱呢，干么要生在穷家？」船伢子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，原来
那种敬而远之的想法自然而然地改变了，两人的距离也就拉近了许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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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 f! l, ?/ v9 V+ f( Z4 O2 K「生在穷家，靠自己卖力气吃饭，不去剥削别人，欺负别人，虽然粗茶淡饭，
却是心安理得。生在富家，虽然衣食富足，却每天都要受良心的煎熬，你说，究
竟是穷家好还是富家好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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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……」船伢子一时语塞，心里却对这个同自己一样年纪的女学生格外产生
了好感。 [sell=10]（二）

从那儿以后，彩儿每次都是自己来乘船，也每次都同船伢子谈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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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 q. I+ a$ q9 K7 v' Q8 C船伢子喜欢听她说，她的话那么文雅，那么动听，尤其是她会讲出那么多船
5 h) u) M% L( O  ^, B2 w4 E! q伢子从没听过的道理，让他知道了穷人不是天生该受穷的，受穷都是因为富人的
1 K& M: ]1 `$ f0 @剥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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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a2 h6 M) t9 U- Z0 Y) P' G再后来，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，彩儿再到渡口，总是在船上已经坐了不少
人的时候，然后彩儿便拦下找借口想下船的乡亲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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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s; Q5 u( U* d  S0 Q3 R她毫无顾忌地挑明了大家躲着她的原因，客人们便不好再下船，只得与她同
; q$ I9 ]3 A2 ?# z% }船共渡。

& V& u* H0 Q# C5 n2 _  u有彩儿在船上，客人们便不敢再说那些荤笑话，不过，彩儿成了主要的发言
4 T1 h: D/ _' |6 S+ G者，她利用摆渡的短短时间，给客人们讲她的那些道理，这些道理船伢子都听过，
; {# `7 }% j/ T: q' B但还是愿意再听她讲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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渐渐的，乡亲们不再像躲避瘟神一样躲避彩儿，反而更愿意与她同船共渡，
% m% J' C6 ~; o3 r8 H听她讲那些从没听过的新鲜事和新鲜的道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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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 a- E+ ?" S- z. c他们从她那儿知道了北边有个苏联，穷人们把富人推翻了，当家作了主人，
人人有饭吃，有衣穿，也知道中国出了个什么CP，领着穷人闹翻身，打土豪，分
3 K" b% t* {. \* S田地，大家都盼着CP的这把火早一点儿烧到这里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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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把火还没有烧过来，彩儿却同冯三公闹翻了，那天彩儿从学校回家不久，
便又只身回到渡口过渡，船伢子看见她一张本来白白的脸红肿着，眼睛里还含着
泪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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+ M2 |4 P: j! q9 {8 M/ n5 C3 O船伢子忙问她怎么回事，彩儿道：「跟我爹闹翻了，从现在起，我要与我的
封建家庭决裂，我要靠我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。」

后来船伢子才慢慢地从彩儿那儿了解到，原来是冯三公听说了彩儿同乡亲们
( l5 V2 ^; h7 ^( i( E讲的道理，十分生气，把彩儿训斥了一顿，彩儿不服，同他争吵起来，冯三公便
打了她，彩儿一气之下跑回了学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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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一早，彩儿的两个哥哥过了河这边，不久便硬拖着彩儿回来，后边一
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漂亮的女教师紧追不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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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G* M( J! {9 J5 M  f( _8 M省立女子师范学院就在渡口的对面，从渡口走上去不过百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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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个人来到岸边，彩儿的两个哥哥要把彩儿往船上拉，彩儿打着坠，脸憋得
% \: P& M; b- H$ t2 q' @/ Q) k' v- X通红，抵死不肯，女教师也在后面抓着彩儿的手，一边怒斥着彩儿的两个哥哥，
原来冯三公说彩儿是因为上学才中了CP的毒，所以不让她上学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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船伢子知道，彩儿回到冯镇决没有好果子吃，他十分不愿意彩儿被拖回去，
於是趁着那四个人争执的当口，故意装作不小心，把已经解开的缆绳松了手，让
船顺着水向下游漂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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船伢子在岸上装作着急，一边脱鞋脱衣服，一边嘴里念念叨叨：「完了完了，
) Q$ I0 b- v4 u" z4 q$ \船跑了，这可怎么好。」

然后他急匆匆下了水，游向已经跑远了的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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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 b# m+ ~& \6 N等船伢子游到船边的时候，回头看去，渡口边上已经站满了人，吵吵嚷嚷闹
/ |1 f/ b) B. t# Q$ E5 o作一团.

船伢子远远看着，见彩儿已经被那女教师抢了回去，这才把船向回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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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渡口，见那女教师的身后已经站了几十个女学生，彩儿也站在她们的中
间，女教师正在当着成群看热闹的人的面怒斥着冯家人的作为，女学生们则在后
面喊着口号：「打倒封建主义！坚决支持与封建家庭决裂！」

把彩儿两个哥哥说得哑口无言，满脸通红，两个人见船回来了，一边跳上船，
一边气急败坏地道：「彩儿，我再问你一遍，你到底回不回去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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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A* w' e* q4 ~* M# k「我不回去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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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a8 l: U& V+ t9 a& k  M1 v6 z9 a「好！来的时候，爹已经说了，如果你不回去，从此以后，你的吃的，穿的，
用的，一切一切，冯家都不再供应，任你自生自灭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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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J+ ~7 e7 i$ p2 [「我有一双手，我勤工俭学，自己能养活我自己，你放心，我会过得比你们
3 \3 G7 C0 H" u; O- N& z$ U+ b想的好得多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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$ r, o4 T# o+ i. Y4 Z8 }* Z「好，从现在起，便休想再踏进冯家一步。冯家就没有你这个女儿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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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 J( N8 {5 a% L    「你回去告诉他，请我都不会再进冯家的门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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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好，你可别后悔！」从那天起，彩儿不再每周从这里渡河，冯家也没有再
0 f8 C0 D" O; B6 V4 D派人到学校里闹.

# \& @! ]% Q: e' F! M5 r) l在庆幸彩儿终於摆脱了让她痛恨的冯家的同时，船伢子格外高兴的是，每到
% V; L# g5 m) E. s- Y6 f往常彩儿该回家的日子，她便常常到船伢子的船上来，不是为了渡河，只是坐在
船上闲谈，自然是彩儿说的多，船伢子说的少，因为船伢子永远都不会有上了学
1 ]5 u$ Z5 ?- e( Z0 c+ X的彩儿知道的多。

由於离学校的校门很近，彩儿偶而出校去的时候，船伢子也都能看见，没人
. T  V. P% U' M7 E  V$ h# n过渡的时候，他就坐在船上，呆呆地向着学校的门口看，只要看见彩儿的身影，
5 h3 m% f" [! C. G$ \无论她向哪里走，船伢子的心里都会十分高兴与满足。

经常与彩儿同行的便是那个漂亮的女教师，还有另一个与彩儿差不多大的女
学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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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q; R: Y# z; z9 V有一次船伢子偶然问起，彩儿告诉他，那个女教师姓王，是教国文的，她叫
4 ~- {0 K. I) X; `- l她小王老师，那个女学生则与她同班，是小王老师的妹妹，还告诉他，小王老师
就快结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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船伢子不知道什么叫结婚，不过彩儿告诉他，结婚就是成亲，船伢子这才明
: r8 x2 C9 u4 H) {; t白，他很替小王老师高兴，那么漂亮的一个女人，新郎倌儿一定会好好待她的，
/ X+ P) x2 w. c* A& n! V& p" s2 o接着他便想，如果彩儿嫁给自己，自己也一定要好好待她。

想着，脸上便泛起笑意，彩儿问他笑什么，船伢子忙说没笑什么，脸却胀得
0 H. C4 y4 D  h* x9 V) ]- ^, `通红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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船伢子的大则时常提醒他，彩儿虽然与冯家闹翻了，但毕竟是冯三公的女儿，
) V3 O1 |; d+ j# o; e1 m. g) i4 J富家的小姐，一时使起小性子也不奇怪，等她知道了过日子的艰难，早晚还是要
回去的，对此，船伢子一点儿也不以为然。

过了几个月，听人们说，彩儿所说的那个什么CP已经在邻近的几个县领着农
户闹起来了，成立了农协，不久就要过来了，镇子上也有人悄悄去了邻县同CP联
% n: i+ t0 l% |) m& q- ^& t络，估计不久这把火就能烧到这里了，船伢子听了十分高兴.

但事情并没有象船伢子所盼望的那样发展，没有多久，便听到官府派人镇压
7 [: w* H# C) V. U* ECP和农协的消息，听说是蒋总统下的令，杀了许多人，终於弹压住了，官家说了，
0 @# ]3 r: j4 b1 Q& |无论是谁，再跟着CP胡闹，就满门抄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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船伢子不知道蒋总统是谁，但知道总统一定是个很大很大的官儿。

8 ?1 n9 ^( @% Q; f2 N果然，没过多久，省城的城门楼上便挂上了十几颗人头，据说都是被抓住的
CP和农协的首要人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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船伢子的心里十分消沉，那几天彩儿的心情也不好，她悲愤地对船伢子说CP
不会被消灭，他们只是转入暗中继续同官府斗，早晚还会再次起来革命的时候，
) Q4 u" P$ Z) F( U: n船伢子的心里才好受了些。

* c1 T  o; _! W自那以后的很长时间，船伢子经常看到当兵的押着些农户打扮的人从渡口边
& w/ }4 h7 [7 v" C) w1 B的路上走向城里，也经常看到用破芦席卷着的尸体被用破板车拉着向南走，他知
道南边有一个乱坟岗，这些被砍了头的CP是被抛尸荒郊了，听说乱葬岗上有许多
# `3 b7 R, c! e9 J# Z, z野狗，一具尸体放在那里，用不了一顿饭的功夫就会被咬得只剩下骨头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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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S2 N% D' H7 G( x彩儿现在不怎么同小王老师姐妹在一起了，也不再到船上同过渡的乡亲说话
) q4 O' y: s( r) }) F- {了，又过了些时候，她竟然拿着自己的小包袱回镇上去了一趟。

「我就说过么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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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着彩儿从镇中回来，下了渡船走向学校，船伢子的大歎了口气说：「唉！
咱们就是天生的穷命，斗不过人家富人的。

0 @" r* z2 x9 Q' E% x9 v你看前几年，七小姐嘴上说的多好，现在怎么样？谁想让人家把脑壳摘了去
呀！

6 o8 ~  I) u, G7 m/ k$ _  Q伢！她毕竟是富家的小姐，受不得苦的，晓得么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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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这次回去就是向冯三公陪礼的，人家到底是父女，冯三公只训了她几句，
就饶了她过去的错儿，还说只要她不再跟着别人胡闹，她就还可以上学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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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o/ N7 `5 A! g' h+ Z& N你呀！就死了这条心吧！」那一晚，船伢子藏在被子里哭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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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从此，彩儿仍然每周从这里过渡，乡亲们也再次开始对她敬而远之。

船伢子沉默了，彩儿也沉默了，他们渐渐成了路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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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（三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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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天，一群当兵的闯进了学校，船伢子听到学校里又是警笛，又是女学生
们的尖叫声，不久彩儿忽然拿着个小包袱来到渡口上了船，船伢子刚刚把船撑进
河里，岸上便响起一阵喊叫：「站住，把船撑回来！」

* Y: {# G7 J/ e7 l' d) T4 f船伢子回头一看，见是一群十几个兵，端着枪在向他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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船伢子看到彩儿的脸上现出焦急的神色，心里一动，原想不去理那些兵，先
把彩儿送过河再说，彩儿忽然又道：「撑回去，不然他们会开枪的。」

接着又说：「下船的时候扶我一把，我怕摔到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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船伢子只得向回撑，到岸边的时候，彩儿站起来下船，突然船身一晃，差一
1 t, G2 r; w2 z# f6 M# w点儿掉下船去，船伢子手疾眼快，一把抓住她的手，只感到她的手里有什么东西，
并用力握了他一下。

- ^# V) q6 }  B0 a/ s船伢子会意，把东西攥在手心里，看着彩儿上了岸，被那群兵围着回了学校。

船伢子看了一眼手心里，原来是一个小纸卷，他知道那东西一定很重要，怕
当兵的再回来搜，便把纸卷塞进岸边大柳树的树洞里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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! P  T' z% h- B: V8 q& W5 Z$ \7 i2 p4 _果然，那群当兵的不久便回来了，先搜船伢子的身上，又在船上上上下下搜
8 G5 d  ^3 R# j, D4 m/ g& t4 t了个遍，没有找到什么，这才骂骂咧咧地回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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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兵的走了，船伢子看四周无人，又把那纸卷掏出来，塞进竹船槁尾部的空
7 p1 x3 u1 p8 l3 e4 @9 o心里.

* j6 u* b) X6 x又过了一阵儿，当兵的从学校里出来，押着四、五个女学生向城里走，后面
: {8 f2 V% c1 S跟着一群学生，在小王老师的带领下喊着叫着，内容也就是不许胡乱抓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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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十几个刚才出来追赶彩儿的兵则把彩儿送上船，不住地作着揖向彩儿陪不
是，彷彿是怕冯三公同他们算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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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 e: b% u+ |* e$ E. w2 F# d彩儿一脸怒气地上了船，当兵的一直在岸边作着揖，直到彩儿上了岸，完全
从视线中消失。

彩儿第二天一脸委屈地回来的时候，是由冯三公带着两个长工亲自送过河的，
  D, E9 D6 n' _而且上岸后并没有进学校，直接进了城，一直到下午才回来，彩儿脸上的委屈不
& Z7 K# j/ V  X- ]3 ^见了，笑吟吟地又把冯三公送过河，站在岸上看着他们走了，这才重新回到船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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船伢子看看四周并没有人，这才把东西拿出来递到彩儿手里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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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彩儿道：「昨天真谢谢你了，这东西比我的命还金贵呢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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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那是什么？」

$ n& w" }$ K3 r    「没什么，只是一张借据，他们连长的，藉着搜CP，想把这东西抢了去赖帐。」

「啊，是这样，那可得收好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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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q) p; l7 o8 n. z    「那当然！」彩儿不说，船伢子便装作不知，但心里忽然间明白了什么.

6 e9 P! c7 B  t& n2 w他没有看过那东西，看过也没用，因为他根本不识字，但知道那东西决不是
什么借据，他忽然间有些明白了，彩儿也许还是原来的彩儿，她现在正在干什么
大事儿呢！

一想到那用板车拉到坟场去的尸体，船伢子不由又替她担心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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转眼间又过了两个年头，彩儿还在学校里上学，不过上的已经是大学了。

在这两年里，学生们越来越不安份了，经常排着队，举着旗，喊着口号向城
, c- H4 X$ `! ]里走，每次回来的时候，又都要搀着几个头破血流的。

但彩儿却从来都不会出现在队伍中，而且看上去她也与其他学生疏远了许多，
0 r  N7 u  M- j) L' j+ I总是孤零零地一个人，不过回家的次数却多了起来，有时候每天下午都过河回家，
第二天早晨再返校，反正这里离冯镇也不过只有七、八里路。

( d! @+ x  e: j! b彩儿被捕的时候正是船伢子他大在摆渡，船伢子在家作饭，所以没有看见，
2 R6 z  _% J0 \只听见他大说，学校里去了许多兵，一共带走了五个人，一个老师，四个学生，
彩儿便是其中之一。

船伢子以为又是象每次一样，不过是抓几天就把人放了，谁知这一次半个月
过去了，抓进去的人却没有放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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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p0 U1 @4 T$ H) J% }/ c彩儿被抓的事也成了过渡的乡亲们议论的内容，船伢子这才知道这回的事情
. Y5 ~0 w9 [1 k+ C! C! V大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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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说这一次官家是因为一个被抓住的CP联络员受不住刑而招了供，结果一举
0 U7 ?$ X3 Q+ D/ a" O/ y抓住了CP省委的一个首要人物，又进一步通过这个人的变节而把整个省委和一些
- S0 F! [$ U& d7 o下属机构都破坏了。

被捕的人有五、六十，女子师范学院被抓进去的人中有三个是CP，其中就包
括作为省委学运分部联络员的彩儿。
2 C+ M+ G2 ?( v; L- X$ R0 V
3 K8 X* X+ ?6 D! @* d% D船伢子的心揪了起来，他知道，当CP是要杀头的，当上CP的骨干更是性命堪
忧.
* {' p, ]. K( \' O
他敬佩CP，敬佩彩儿，但更为她的命运担心。

) Q2 z/ Z0 R& h& T$ M从人们的议论中，船伢子还知道，在彩儿被抓去的当天，冯三公就被省警察
2 P4 y- U  i9 g1 m9 |局请了去，劝说彩儿悔过，揭发同党，但彩儿拒绝了，并再一次同冯三公吵翻了，
气急败坏的冯三公后来对警察局长说，彩儿已经不是冯家的人，要杀要剐，任由
& F; I* b2 s( e) Z7 T/ j所为，均与冯家无相干。

此后，彩儿同其他被捕的人一样，都受了很重的刑，但一直都没有服软。

" P5 v$ i/ C, b  D- x在人们怜惜与佩服彩儿的同时，乡亲们也骂冯三公不是人。

  x' A# _6 P  ~! X7 B- ]& A+ Z8 s    虎独还不食子呢，他竟然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推在火炕里不闻不问。

; O5 [5 C; A7 M# I8 i听到这些，船伢子对彩儿的命运更加担心了，连他大都不管她的生死，她又
那样硬碰硬地同官家干，这让他怎么能不担心呢？

9 x, A$ C7 g, }* m, Q4 y, g又过了一阵子，人们不再议论这件事，一切彷彿都没发生过一样，但船伢子
9 O/ O# `- S, a/ w& v却越来心里越不安。

3 p# j; v; v) r; u& H终於有一天，人们再次谈起了彩儿，这次是说，法院已经判下来了，被抓的
% r1 Z2 t* H& \2 x人中有二十几个判了死罪，彩儿也在其中，不日就要杀头了。

还说，宣判之前，冯三公带着他的五姨太，也就是彩儿的亲生母亲去了监狱，
3 s$ t, V1 U" K, r: K想最后一次劝说彩儿回心转意，但彩儿去意已决，再无二念。

冯三公也再次当着警察局长的面宣称，彩儿已经不是冯家的人，任由国法制
3 |" q. O' U+ i2 [' v裁，死后不得葬入冯家祖坟，冯家任何人也不许替她收尸。

船伢子的嘴上起了成片的大燎泡，他大看着他，只顾唉声歎气。

( M. B8 M2 H  H8 \    （四）

% r& h  p. p1 z. q三天之后，船伢子一大早来到渡口，便感到气氛不对，女子师院的门前来了
& I+ |) g# ], T许多兵，还有成群的人挤在街上纷纷议论，一打听，原来今天要在南城外和女师
操场两地处死CP的要犯。
6 l0 B, N# S% d; k- K
船伢子只感到自己的脑袋轰轰直响，也顾不得许多人等在对岸摆渡，自己跑
# K. ~+ ?3 p# H! c; J4 U/ R上岸去便向人群中挤，他要看他的彩儿最后一眼。

船伢子年轻力大，拚命挤到人群的最里面，见当兵的荷枪实弹地站成两排，
) O+ y) I% g# A7 n& n7 d把人群拦在校门和大路两边。

: K6 q) `0 @0 o0 {& ?人们纷纷议论着，语气中充满複杂的情感。

) A' `* T9 a, p  j# U    船伢子顾不得听别人说什么，心里只希望被杀的人中没有彩儿。
/ }- n) z/ i# r: b- j& _! H/ A
等了有近半个时辰，才从城里方向开来了三辆这里极少见的汽车，每辆车上
都站着七八个带枪的警察，每辆车的最前面还站着一个年轻的女犯。

远远看去，在警察的黄狗皮当中，三个女犯的身体白得耀眼。

随着车子开近，船伢子渐渐看出来，原来三个女犯瘦瘦的上半身果然都光着，
2 }+ y% |4 L/ _) y细嫩的双臂被五花大绑地捆在身后，脑后插着高高的亡命牌，每人有两个警察左
右搀着，紧靠在驾驶楼后面。
2 l3 u0 L: k: t
由於有驾驶楼和车槽帮挡着，看不见她们的下半身，只看见三个姑娘都昂着
9 o3 o, G  Z  e: `! `2 j! f头，高高地挺着一对雪白的奶，红红的奶头随着汽车的颠颇瑟瑟地抖动着。

三个姑娘的头发都是短短的，并不时用力甩着头，把掉下来遮住脸的乱发甩
* J/ N) s3 ^* N3 R' S+ s! q4 g到脑后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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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子越来越近，船伢子认出来，最前面那个高高个子的女人便是小王老师，
% s( H0 P8 K. f$ B! A第二辆车上那个与她一样高但要消瘦些的是她的妹妹，而最后一辆车上那个生得
! G8 y# ^5 @- |( C$ B# ^小巧玲珑的正是彩儿。

) L8 q' Z- R7 _' V: I4 L# u人群开始向前挤，船伢子他就像一叶小舟一样被挤得摇过来，晃过去，他几
乎没有了意识，像被雷打了一样，只是呆呆地看着车上那个熟悉的美丽面孔。
% Q4 q, N1 t& C5 {
0 N! e  R% q4 |$ \% b彩儿也看见了他，忽然笑了笑，笑得很甜，也很从容，把船伢子笑醒了，他
- M  R) e$ U3 W7 Y* N! x9 M在心里暗骂着，骂官府，骂冯三公和那些富人，也骂自己，骂自己没本事去把她
救出来。
6 \- C7 T' f, Y- i
' ]5 Z: h( k+ `6 n4 g5 D车停在了校门前，中间的车正停在船伢子的面前。
1 t  R: o$ Y0 @
当兵的把车子三面的槽帮都打开放下来，上面的警察纷纷跳下车，只剩下三
个女犯和每辆车上三个警察。

4 v2 D9 e# e7 h船伢子这才看见，小王老师和她妹妹连下身也没有穿衣服，露着修长的大腿
. w* m, j; w& V' ?+ {  i和圆圆的屁股，搀着她们的兵不仅仅搀着她们，而且每人还用一只手放在她们的
7 i* G; \* M! h) i3 p0 ?屁股蛋上，不时捏上一下，每当此时，被捏住的臀肉分开，便露出里面深深凹陷
的肛门.

8 E, H4 F4 j' y( P8 m2 g# E9 m4 M一个当官的从前面车上下来，发了一个口令，搀着三个姑娘的警察便把她们
; G5 ^* V' |, q! O* |$ v4 K架到车厢边，面对人群站着，船伢子也看见了彩儿的下身，三个女犯中也只有她
# a  q; y, K8 a$ ~$ }) i2 z" }0 P+ P! g一个人还穿了一条花布裤衩。
# D+ R, }. }8 c+ F& H
船伢子知道，毕竟她是冯三公的女儿，所以官府看在她大的面子上不能不给
她留下一点点儿体面，而小王老师姐妹的小腹下则露着黑黑的毛丛。

! _+ d5 b! t2 l5 S0 E( ?% g. i0 w9 }7 Q三个姑娘的脚上没有穿鞋袜，赤着纤细的脚丫儿，每人的两脚腕都用一根绳
子拴着，中间只留下一尺来长的一小段，她们都把自己的两脚前后交叉着，用力
# |1 i( A$ B5 C* O4 Z) n6 H3 d* r夹紧自己的大腿，以便尽可能地掩住自己的下体，却也使骨盆部分的曲线更加明
显和好看。
3 y! `- K& |" |& J  ~# f" E! z
人群又开始骚动，有的人在低声骂官府无耻，另一些人则大声地用下流的语
& u5 |/ h7 M; V7 H$ z言对三个女犯进行人格上的污辱和谩骂.
( h% m4 z2 ?8 U- F% _; D/ T7 E
船伢子长这么大，还是第一次看见女人的身体，虽然他暗中骂着自己，并极
力控制着自己，但还是感到了身体的反应，。

9 ^! f+ Q+ |8 Y) j: [3 s9 }. p从第一辆车开始，每辆车上的第三个警察开始大声宣读女犯的死刑令，每念
9 W4 z. I# t1 a. j: G' p到一个人的死刑令，搀人的两个警察便把女犯的头按着，强行让她深深地弯下腰
4 X: r) R  N/ s& e' R8 ^2 k去，高高地撅起屁股，背后那个警察在读完死刑令后，便先从后面摸那女犯的腿
裆一把，才让她们重新站起来，却又被强行分开两脚，终於露出了两腿间的那条
肉缝.

只有彩儿没有被那样羞辱，只是被按低了头，然后又站起来完事。

* @! V  h; V- D7 j7 r1 e+ Q船伢子看到，小王老师姐妹的脸胀得通红，眼睛里的泪光闪了一瞬又消失了。
+ b) L' n4 t6 C; Q
" m+ C3 M% q. D7 Z1 U三个姑娘的脸上都带着无畏的微笑，用力梗着脖子，不甘屈服。

& E! J! z' ^( V" j- ^8 Z姑娘们被从车上拎起来，交给车下的警察，同样是两个人一个把她们架着，
* k! v) S0 j  ^; G' G' z脚不点地地向学校大门里走去。

0 b- h/ f" j. ]- u9 V6 Y7 {  n6 k彩儿走在最后，在即将走入校门的一瞬，她用力扭回头来，向着船伢子发出
了令他终生难忘的灿烂的一笑。
7 ]4 n# Z$ ^: o/ _; R6 B
2 e) Y0 W% X7 b# c  l8 W' U听着学校里传来女学生们的口号声和尖叫声，船伢子紧攥着拳头，不知做什
么才好。

不久，墙里又传来一片尖声和惊呼，然后便是女人们的哭声，船伢子知道，
三个姑娘都完了，他的彩儿也完了。

9 q7 v  u& Z% E9 `6 f他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骂，只是愣愣地站着，希望这一切只不过是个梦，是
个玩笑。

; S* i& X7 S' z/ l1 Q可惜这一切都是真实的，警察们陆续从学校里出来，最前面的把三只木笼子
! a( F' z2 _" ?& P: ~: W# r挂到树上，笼子里装着三颗年轻姑娘的头，三个姑娘的脸上都没有什么痛苦，眼
" u6 ~% A9 `# ~睛微合着，彷彿睡了一般，彩儿的脸上甚至还带着笑。
- E; x+ a) b% k) a
# X6 z/ w/ d3 w+ z/ `; C警察们又在校门旁的墙边铺上三张破苇席，接着便从学校里抬出三具尸体.

( J$ R" u$ F- h6 x9 U每具淒美的女尸都由两个警察抬着，前面的警察抓着她们被反绑着的胳膊，
后面的则抓着捆脚的绳子。

三个姑娘都面朝下，身子的中间因为自重而向下垂落，整个儿身子形成一个
1 x! p) L" t) H/ ~弯弯的弧形，年轻女人好看的奶软软地垂挂在胸前，不住地左右摆动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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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们的脑袋都没了，只剩下血淋淋的脖腔，血还在一股一股地流出来。

女尸先被脚朝外放在蓆子上，然后翻过身去，仰面朝天地躺着，船伢子看到
, e6 u9 X8 R1 {$ _0 I& b她们的膝盖上、肚皮上和奶上都是黄土，胸前还有很多血，想来是死后扑倒在地
2 }7 J2 R" V& e9 f0 W上时弄髒的。
2 e# q0 J+ o1 n4 z- M, c
抬人警察又进了一趟学校，出来时每人拿了一块湿抹布，蹲在那里把三个女
2 v6 l$ N6 N; k6 H' X尸身上的血和土都擦乾净了，露出女人本来的白嫩肌肤，接着又把女尸的腿分开，
& ]( J1 e6 X9 o/ i  f5 f由於两脚捆着，所以只是膝盖处尽量向外展，好像是三只仰倒着的死青蛙一般，
% `- H# _* ?& z  S: q3 ?! W! T女人的一切都暴露无遗.
0 S0 C' X9 A; `2 g3 N9 m
警察们还嫌不够，又捡了两根锄把般粗细的树棍子回来，插在小王老师同她
妹尿尿的地方，使她们两片厚厚的肉唇充分地裂开，展示在大庭广众之中。

# @* ]0 Y; A' C, t% }$ T警察走了，当兵的也走了，只留下三具年轻的无头艳尸躺在墙边供人参观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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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y+ D2 @) a7 k# @. g: y) ^人群「轰」地一声冲向三具女尸，把那里围了个水泄不通，船伢子没有过去，
只是愣愣地在原地站着，就那么站着，站了多久他自己也不知道，只知道围上去
的人群散了，最后就只剩下听到消息陆续跑来看两眼热闹的，还有十几个富家子
弟留那里一边说着下流的髒话，一边尽情观看女尸的裸体.

6 Q, b. ]. ^; j2 i6 }% h彩儿虽然穿着裤衩，但那时的裤衩并不同於今天的内衣，只是普通的齐头短
裤，裤脚肥肥大大的，两腿一分，里面的风光便若隐若现，富家痞子们嘴里胡言
/ `2 w4 H. }- i; ?7 r; T! M+ [* R- _乱语着，蹲在她的旁边，歪着头从她的裤脚同大腿的间隙中向里看，希望能看见
/ Q/ a; e( O# [& N更多的秘密。

看着自己心中的偶像受到如此羞辱，船伢子心中的郁闷无以言表，他恨不得
冲上去，把那几个无赖一顿拳脚凑个半死。

（五）
! E4 d7 f9 l  _& W8 b
「船伢子——船伢子——摆渡喽！」听到有许多人在喊，船伢子忽然醒过梦
5 j8 H: H, V# r; q来，急忙向河边跑，河对岸已经站了不少人，他大也在，正扯着脖子喊他，船伢
子急忙上船向对岸撑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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乡下人向来没有什么时间观念，所以一群人虽然在河边等了许久，却没有人
1 B- d: o, H  ]抱怨。
' m  O! J1 l# e
* s. {' w: l  \如果往常出现这种事，他大一定是要骂的，不过今天他大没有骂，只是默默
地上了船，坐在船头叭嗒叭嗒地抽着土烟。

渡了两趟，才把人都渡过去，然后船伢子便坐在船上发着愣，父子两个都沉
5 U& U4 Z7 U* e" ]- `默着，谁也没有说话。

岸上那群无赖仍在发出一阵阵放肆的淫笑声，船伢子听着像是鬼在叫，从那
7 v, U8 N! ^# D+ {边下来的几个渡客摇着头，嘴里不住地说着：「下流，无赖。」

, Y$ d8 s, n6 P  v又异口同声地骂冯三公不是东西：「自家的女伢子就由着她那样摆在街上给
% N9 n$ ?" n* S人看春宫，连尸首都不肯收？真没的人味儿！」
% m! l7 q3 p4 W% e$ P
这一天，从省城回镇的乡亲们议论的自然都是彩儿被砍头的事，过了中午，
8 g( m& m$ {  ?" w1 }0 q2 ]那几个无赖的声音终於没了，船伢子的心里才感到好过了一点儿，但两个过渡的
客人的话，却又让他满肚子是火：「这个冯三公，真不是个东西，好端端一个女
% Q! a, O5 A. [伢子，救不得她命也就算喽，连尸首都不肯收，就那样赤条条地摆在街上让人看，
& }) L4 }, |3 {把他冯家的德行都散尽喽！」
4 C# n7 H, X% [2 o# T
「是勒！女人的那个地方，就是自家大都看不得哩，倒叫人家扒了裤子，分
6 q8 _4 f: b8 x' ^' [* a开腿子，露得清清楚楚地，还在那里插上个东西，亏他冯三公丢得起这个人喏！」
& R' T  G& J# i, Z7 F
「你们在说什么？那两个不是彩儿？」船伢子以为那客人认错了尸首，因为
% M0 f$ f6 k  |: o3 Q尸首都没有头.

    「你说哪两个？」
' C" {) ^# R3 d4 `; P! i; a
; u# H$ T+ S. k3 P「那两个没得穿衣服的不是彩儿。那个穿着衣服的才是。」
6 q6 Z, g( V* w' a4 x8 R, ^* J
「你是说那个穿裤衩儿的？你那是么子时候的黄历喽？刚才那几个富家子走
之前，才刚刚把冯家七小姐的裤衩扒喽，还拿个抽土烟的烟桿桿插在那个地方！」
船伢子傻了眼。

7 H. I& A+ G9 K+ t「这都是他冯家为富不仁，祖祖辈辈作恶多端，老天爷罚他，叫他家女伢子
丢他冯家的人！」

「你们胡说，彩儿是好人，丢人的是冯三公，不管那些人对彩儿怎样，她都
9 P: c1 q+ T0 `2 d& g; V6 _3 m是最好，最乾净的！」船伢子听到这里，突然冒起火来，把两个客人吓了一跳，
6 V9 \$ k4 Y! ?* X3 I6 L9 w8 T2 F/ \+ I傻愣愣地看着他，不知出了什么事。
: H1 b8 ~6 k2 f6 Z( \! X
「伢！不许对长辈无理！」他大训斥道。
1 E# }, U4 Q7 s5 Y+ |" u
「我不管是哪个！就是不许说彩儿的坏话！」船伢子把槁一放，一屁股坐下，
$ H8 W2 `  k4 t! u  g' s不肯撑船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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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个客人不知所措地看着他，他们从没见这个平素有说有笑的伢子发这样的
& e! R! ?+ u% n0 q1 O% u" a) P火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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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d, V' r' z3 y; h( h4 A2 U% z    「伢！快撑船！」
1 s. R) l1 k/ n% q; _4 o2 `/ v
% k% q$ t4 q' n5 I+ [6 ]* O/ `见船伢子不动，他大又骂道：「衰伢子，你无法无天喽！」

一边骂，一边自己走过来夺了槁来撑，船伢子委屈地坐在那里，一声也不吭。
. M! ?1 G+ w  D0 @
日头渐渐偏西了，镇上人大都过了渡，没有什么客人了，父子两个坐在船上，
各自想着心事。

9 ]0 e2 j3 n' _! B, A0 k船伢子感到今天他大有些不同，对不敬长者一向不能容忍的大今天显得特别
宽容。

船伢子站起来，走到他大跟前，拿过他的烟管来，装上一袋土烟，笨拙地点
. \3 ?' n; H% x  l8 X) r( L; @% r着抽了一口，立刻被呛得窒息了，半天咳不上来。

# K+ f/ `- I5 Q「没有抽过烟就莫要抽，呛人哩！」他大说.

    船伢子没说话，只是拿着烟管坐回去，低着头不说话。

沉默了半晌，他大又说：「过了今天，她们的尸首就要扔到乱坟岗去了。」

    「嗯。」

* [$ l$ c! I4 W2 z( i「没人敢给她们收尸，连冯三公都不敢，给CP收尸要杀头呢。」

    「嗯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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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「伢，你怕杀头么？」
& u% r# f2 a2 Q9 F; @9 j1 U6 A4 i
, G, C' N; K! d( @「嗯。」船伢子回答，又马上摇了摇头.
, p) F. V6 }, H7 f# W; b: t4 Y
' h& `' @4 i1 g" v" O) B5 X3 `    「七小姐同冯家人不一样，她真是好人哩。」他大说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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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z$ N) \6 x! d7 E' |- n「嗯。」船伢子回答。

# n# H6 t' c- b- j+ P. I- n3 F    「这样的好人，不该让人这么糟蹋呢。」
3 |# c4 H( B+ X; {3 c: z' G5 X
    「嗯。」

5 `8 X+ R+ E; ~5 P5 j! Q5 E「伢，你敢去把她们埋了么？」船伢子忽然抬起头，看着满脸皱纹的大，不
明白他是什么意思。

" _$ M6 B5 v1 ~1 _# X8 ]4 p7 P; W6 S' u「从前，我不让你同七小姐来往，那是咱们同人家不配呢。可现在，她死了，
3 e, a& T7 M/ |0 W不该让她被野狗咬了，她是个好人呢！」
+ d0 ^2 z; L4 g) l# p% U5 \
他大没有抬头，自顾说着：「我知道这事担着险，你要是怕，便不勉强你，
不过，你是男人，既然喜欢她一场，就要懂情义呢！」

「嗯。」船伢子一直以为他大是个胆小怕事，又不尽情理的人，但此时此刻，
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忽然显得无比高大起来。

2 E7 O$ U4 c6 C  ?9 S! i* T半夜，父子俩带着绳子悄悄撑过河去，看看左右无人，赶快来到路上，藉着
7 H5 Y  E3 l- ^- M月光，把三个姑娘敞开的腿拉直了，身子用那蓆子卷好，使绳子紮了两道，然后
5 c4 f$ Y2 u2 O, o# m抬到船上，船伢子又去树上把三个木笼够下来，然后迅速撑船过河，再用板车拉
" |& ?  Y: s8 u  c# h: z着，走了十来里，来到船伢子家的坟场。

( v; |1 w) }2 \0 w6 D. S这里离镇子很远，不会有人来，他大才转过身去，让船伢子自己点上风灯，
把蓆子打开，小心地把三个姑娘插在下身的东西拔出来，然后给她们穿衣服。
2 x* H/ f; \/ h5 t8 S( r( \
" Q+ T! I! |; e* H彩儿的裤衩儿还套在小腿上，船伢子替她穿回身上去。
0 W1 L% A, [, W. t" Q7 W# y
1 Z5 j) x- x- _( \/ h1 |    小王老师和她妹哪里有衣裳？
' s! p; z; f& n, I& L  {/ o
3 D/ n$ n+ D- S  e, ?/ @6 d5 u! v$ S船伢子家穷，父子两个每人就只得一身破得补丁摞补丁的破衣裤，只得把家
里的破被面剪了一尺见方的两块来，用细麻绳替小王老师姐妹系在腰间，像个小
围裙一样勉强遮住女人的地方。

0 F  q) V5 @- V, S6 \# h: ~小心地把彩儿断了头的身子抱在怀里，船伢子跪在地上嚎淘痛哭起来。

三年过去了，船伢子仍在河上摆渡，也仍然肆无忌惮地同客人们说着笑话，
并没有谁看出什么变化。
: [5 u3 Y1 M, S8 b, j
" e1 k- Q9 p* M) |3 F直到有一天，一群当兵的把他从船上带走，人们才知道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当
了CP的联络员.

船伢子临走的时候回头看着他大笑着说：「大，我这就去了，您自己照顾自
己，别惦着我，把我同她埋在一起，有她在那边作伴儿，我不会孤单的。」[/sell]